Thursday, May 31, 2012
歡愉,慾望客體,女同志傷痕文學。
夏天最喜歡的兩件事:薑汁汽水和公園外抽煙。
收到這個學期最後一張微薄的薪水單後,在tompkins square park的長椅上交叉讀著Freud的「Civilization and Its Discontent」和陳雪的新書一會時間,陽光把我的後頸子晒得發熱。長椅旁坐著一個白髮似乎是拉丁裔的年長瘦小女人,什麼也沒做,足足兩個小時,只是看著公園中的人潮發呆。我越來越相信放空是一種需要訓練的能力,尤其在這資訊過度於飽滿的時代,我總是發覺自己一邊抄著書中的句子,一邊盯著手機看新來的電子郵件和facebook的跨時區的狀態更新,卻不曉得如此緊密地和「世界」交集之中讓我得到了什麼歡愉。於是在薑汁汽水和香菸在口舌的辛辣肢體觸感之中,試圖專注於此時、此刻,在這個公園的長椅上,在這個夏日午後,我在做著不為特別人、特別組織、特別目的的事情。而如此暫時放開一切「必須性」的微小事物,似乎就是所謂歡愉("pleasure")的意義。如同在瑜伽的練習之中,專著於純粹肉體的感官,藉此改變內在本能的需求。
對於Freud而言,生命的目的在於卸下疼痛和悲傷,以及追求強大的歡愉("strong pleasure"),這兩個目的分別被死亡本能(Thanatos)和慾望本能(Eros)而驅使,缺一不可。純粹追求歡愉的人逃避社會和人際的痛苦,於是終將是寂寞的。二次大戰後歐美主流心理強調追求的「快樂」("happiness"),不過是控制ego的表面平衡技術。唯有的出路是改變不斷再生這兩相衝突生命本能的歷史結構環境,也就是人類的文化。
我想著為什麼這麼多的女同志文學總和痛苦相關,尤其是愛慾的痛苦,這絕對不僅僅止於「異性戀壓迫」可以解釋的。在愛情之中我們的慾望客體(sexual object)和本我幾乎融合唯一,我們常聽情人說「她是我的一部份」。但在女同志的書寫中,尤其是自白式的自傳體小說書寫,「我」必須跟慾望客體抽離,好以訴說,表白,紀錄因為體制壓迫和個人創傷衝突下,殘喘生存的愛戀。於是書寫中的「我」永遠都是愛戀的他者,沈默觀察著,等待著,記載著,才得以將在壓迫下總是私密的情感公眾化。
也許我們也可以訴說一個純粹關於歡愉的故事。但是那樣的故事在現有的文化下,只會變得更加渺小並且無法被識別,或者成為某種更加壓迫的愛慾常態。
more 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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