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5, 2012
以書寫揭開(總是)公眾的私密場景。
從麻州海濱的同志小鎮渡過颱風雨的安靜假日後,回到紐約又開始了「必須工作」的焦慮。在度假後的沈穩睡眠醒來的早晨,回到同一個街角的咖啡廳看書。我想也許每個人人生都被安排著只能書寫一定數目的文字:當我寫著文學類的敘述時就無法寫學術的文章,當我開始寫學術的論文時就無法書寫文學了。於是在無法徹底下定決心改寫論文時,我寫了一個類似論文的小說後記(的後記)。書寫者的矛盾和悲哀!賴香吟在《其後》中寫到:「那依舊是一個平整乾淨的年代,乾淨得像天永遠是藍的,愛永遠是甜的;世界只是如肉眼所見,領袖就是領袖,百姓就是百姓: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個好人應該遠離罪行。」如果九〇年代的女同志文學在應對的是這樣的一個世界,形容著女同志愛情的畸形、地下、和禁忌的歡樂與苦痛,那麼二十年之後,我感覺我們在面對的是一個雜亂的身份和酷兒的狂歡過後尚未成型的政治世代:男不是男,女不是女,同志不只是同志,酷兒超越酷兒——以及,領袖勾結領袖,百姓否認百姓。在這「性/愛」已經快要被書寫飽滿的世代,什麼才能是「七年級」甚至「八年級」的酷兒和同志文學?
女同志的處境無論國界和男同志的處境一直都是不同的,女同志總是面對著一時竄起又幻滅的公眾場所,沒有穩定的收入,穩定的身份界限,女同志社群總是面臨著被隱形化的困擾。女同志酒吧一個開另一個就關(或被男同志佔領),咖啡廳類的文藝場所總不會也不敢開門見山地女同志,所以女同志都在哪裡聚集呢?在網路上、在市集、在分散地政治會議之中。女同志的社群一直都是存在的並且政治公眾的,卻越來越少被如此實地的書寫,而女同志文學總是被框架在「情/愛/慾」的陷阱之中。我想我是膩了女同志生活總是被局限於愛或不愛,性或不性,出櫃不出櫃的問題(即便這是生活之中真實的困擾),而嘗試打開,擴張,讓原本就是和公眾無法脫離的私密場景再次地出櫃。《集體心碎日記》不過是在這個世代的文化危機中一個粗糙的實驗,紀錄著一群用力、用身生活的女同志/非女同志。在末日/革命來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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