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November 29, 2012
beautiful terrible crises
上一次身體徹底罷工的時候是2009年的冬末。當時a搬離我在西雅圖大學城的公寓去了中國,而我開始和剛從中國回來多重伴侶主義的白人女生f交往。在誤會也好背叛也好一切因為關係定義不明而無法下名的爭吵中我病了,f來看我。我們在那突然空曠下來的米白色IKEA公寓,努力保持和平和理性地辯論著這段關係的意義:我愛妳這和慾望他是完全不相干的事。可是妳必需愛他和執行對他的慾望這件事本身,對我而言就是不件能接受的事啊,我申訴。其實說什麼都說爛了,總歸就是,對於愛情的理解差距太多。我感覺自己某種原始的哺乳類動物,對著另外一個巨大繁複的兩棲類文明強調著永遠不會被懂得的,關於單一或者獨特的重要性。我只記得吃全素的f拒絕吃我冰箱種類有限的任何食物。我放棄地說著,那麼我送妳回家吧。我開了車子的引擎,不斷想著的是這段關係是不是就要這樣無疾而終,眼看再不到半年就要畢業,談了幾場短暫的無解的戀愛,七年的美國生活,最終還是孤單。公寓沒有任何事情值得留戀的。是不是就這樣乾脆也一起打包搬回台灣了。想著想著我踩著油門車子加速過快而撞到停車場的死角發出哐啷的恐怖聲響。原本來想像著我們將在車上繼續耗著,纏綿或者辯論或者其他。那聲撞擊讓我整個醒了,覺得自己不能在如此下去,得認真地打理自己的生活和情緒而不能一直和這女生耗著,耗到人財兩失精疲力竭,即使詩意,即使政治正確。但是撞擊之後似乎也沒有什麼是 那 麼 捨 不 得 的。不過就是,自己的不安。
那是f最後一次來我家。我對她的欲望像是被什麼神祕的汽車保養精靈徹底洗滌般,再也沒有重現於我的意識之中。病漸漸地隨著春天的回暖而轉好。危機是一件如此巧妙的事情。總是在告訴妳有什麼必要被排除因為有新的事物和感受將要替代。我想我正是在那不好坐的轉折位置上。要把這整季以來的傷害或者憤怒做一個終結地病了。那種身體完整崩解的時候,只有妳一個人,不能索求什麼依賴或者救濟。而撐過去,就能用更乾淨更完整的自己去感受新時代的開始,那每一吋新生肌膚和空氣接觸初時小而尖銳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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