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27, 2013

馬克思之外的日常娛樂。

回到紐約的第三天仍在稠膩的時差之中,以《Capital I》第十章的Working Day回到現實人生。讀書會的朋友,一個懷了孕一個墮了胎。當事者都沒有人想多談,一起不著邊際地抱怨著工作和整個post-holiday的憂愁。星期六的午晚餐我搭配著關於西北美波特蘭市的hipster影集Portlandia,因為慣性地在疲憊時候笑點太低而差點燙壞整件深藍絲絨襯衫。其實妳從回來開始就幾乎足不出戶,身體拒絕著適應這個城市,她的亂和她的冷,她的太繽紛吵鬧而使人感到的孤寂。好友S不顧風雪而來聽妳說了妳說著妳急於分享的感情,擔心著妳因為想念而開始滋長的閉鎖和傷心。離開時候她傳了訊息給妳說:「我們的人生中應該要有關於馬克思之外的休閒娛樂。」我再同意不過。一個人時卻也不特別想做什麼,這一兩年總是,連好好看書的時間都沒有。情緒漸漸爬入憂鬱之中時女友總溫柔地說:「告訴我我能為妳做些什麼」其實妳知道,妳不過是在撒嬌想要被疼愛。妳仍是會認命地撐起脖子完成這一切突如其來的工作deadlines,某種太容易認命的長女性情。妳跟女友要了滷雞翅的食譜,因為想要在暫時被距離拆開的這日子,仍是能有她的味道,在日常之中。就像那些間斷的紐約凌晨三點台北下午四點夢囈般的電話。她聽到一首歌就能夠彈出每個音節或者準確地命名歌詞和年代的驚人耳力。她突然在視訊前從胸口剪開自己皺到宛如issey miyake的水藍襯衫的某種悶騷瘋狂作為。這一切的一切細節 都 令 妳 著 迷。關於春天時能和她在北京那充滿情色暗示的四合院古床上溫存的想望,上海的那些昏黃小酒吧,就能再支撐著妳好些時間。




Thursday, January 24, 2013

沒有妳的台北不屬於我的紐約



接連幾次在電話做愛中的高潮後哭泣。太過想妳,我一點辦法也沒有。身體記載著與妳的性的每個細節卻無法相擁。一瞬間失去平衡,於是情緒洩了一地。

回復到日夜顛倒的時差作息之中。妳睡時我工作,偶爾漫無目的地蒐索著機票和城市,盯著電腦發呆只想回到妳那太溫暖的公寓。那張大小適中的床。把妳圈入角落,和妳無盡纏綿。做妳肢體的囚犯。想著昨天妳說:「我們乾脆就找一個紐約和台北的中介點相聚吧。」那究竟會是什麼地方?或者就是一整片深不見底的海洋。我總覺得我的願望如此渺小。想要和愛的人在一起生活,照料彼此。而在這個時間點相遇,必需熬過距離的困境,一定是有更盛大的什麼在等待著我們。我在感到孤寂時都會想起一開始妳說,妳不會捨得讓我一個人在紐約,沒有人陪伴,寧願不聯繫,只要能不發聲地寄包裹給我就好。想到妳那時的口吻和決心我都想掉淚。我怎麼會願意。原始野蠻衝動如我們,其實再如何辛苦也沒有一方可以就此打住這感情,再也不提。因為認定了妳所以這一切不過是必經的路,或早或晚。畢竟除了距離之外,關於這樣的感情,想要相愛還有太多現實層面烏烟瘴氣的場域,預期著我們的失敗。在帶著不妥協的倔強和傲氣之餘,我總是期盼有什麼巨大的能量在遠處照應著我們,能夠不加諸傷害地讓我們好好走過。

妳那裡的午夜廣播在我們今晚要道晚安時突然播了一首歌,聽著感覺自己因為想念而發疼的所有感官都被深深地安慰到。彷彿真有某種超乎我們知覺的力量一直默默眷顧著我們,如同促成我們相遇的種種巧合。而那首歌是這麼唱的:


台北紐約 |


不知不覺習慣 一個人 走進咖啡店 
望著 來來往往的行人 我知道妳 不會出現 
下班了 台北 清晨的紐約
我獨自走完這條街
終究還是回到 一個人的 房間
多了一點倦意 還有幾封 無聊的信件
午夜的 台北 忙碌的紐約


不想在為妳夜夜失眠 卻也拋不開對妳的思念

閉上了眼 妳總在我夢裡出現

不想在為誰掉眼淚 卻忍不住 又紅了雙眼



清晨的光線 透過薄紗的 窗簾

凌亂的桌面 上有一杯 隔夜的咖啡

沒有你的 台北 不屬於我的 紐約

或許時間能帶走 一切



Tuesday, January 22, 2013

我把身體的溫度留在屬於妳的城市了

眼睛是腫的身體是冷的手是乾的。我回到紐約,一個人。晚上十一點,街上下著小雪。難得熱鬧的城市因為是禮拜一的晚上,也許也是這個月來最冷的時刻,一個人也沒有。我在飛機降落還尚未停妥時就直撥了越洋電話給女友,隔著微弱的訊號說,我好想妳啊。然後在擁擠的機艙走道上卡著焦急回家的人群們中,累積了整整十四小時的眼淚狂飆出來,那部有著古典樂為情書喬段的indie電影,早晨的飛機餐旗魚鬆和粥,都是一個個閉著眼睛熬過去的情緒引爆點。無法接受我將拖著行李回到那個沒有妳的氣味的空間。這一切曾經對我那麼熟悉的場景變得好陌生。我再也無法假裝稱它為家。只想要擁抱所有關於妳的物品和記憶將自己填滿。像在飛行時一樣,一直握著妳離開前交給我的手做書,彷彿就能夠重回到那些我們太過快樂的生活細節。沒有妳在身邊我感覺特別地冷。身子一直發著抖。從完全不想要整理的行李箱中拿出妳留給我的有妳味道的睡衣。就這樣抱著。在妳一小時多哄我的聲音之中我終於睡著了,像個學會妥協的孩子。

在這公寓中從不感覺如此孤單。因為想念妳讓我感到格格不入。第一個早晨,想煮咖啡,燒好熱水後卻發現french press的軸心斷了,像是在抗議著妳的缺席。想著妳在台北的公寓,面臨著另一種因為有我而處處地雷的孤單困境。親愛的我們正在經歷一種強大的傷心,但這傷心是雙向的,如同哭泣時我也感受到淚水的暖。請一直這麼陪伴著我。直到下次能再擁抱之前。

如同我們的生活得來不易


我們的生活其實何其平凡
潮溼公寓中的內衣一直乾不了
如同我們的性
急速互相淋浴後重復更衣
像是某種延遲高潮的把戲
無法決定角色的性格因為
總是忍不住想說愛妳
跳著電視頻道並在悲傷的橋段停留數秒
特別關注傳染疾病
或者連續槍殺這類的集體悲劇
繼續焦慮著生存的可能
為了對死亡分心於是經常做愛
幻想能夠一起繁殖
無盡地複製
如同我們的早晨
對抗著時間是沒有晝夜的纏綿
即使目的都是得到高潮時相愛的再度確認
仍是要繼續
如同我們的吻
重複綿密欠缺倫理
如同我們的相遇
上演過一場劇情庸俗的搶案
如同我們的生活
何其平凡卻得來不易


Sunday, January 20, 2013

我們終究是到達了這裡於是與悲傷和愛同時並存繼續深入




想著半年前的這個夜晚我收到妳第一封親筆手寫的信,說著妳會想我,那時我還無法完全明白想念的意義。只是在全然無心打理的行李箱前發呆,思緒環繞著的都是妳那雙我尚未觸及的手,妳柔軟的聲音,多慮的眼睛,妳抽菸時側著臉的線條,妳密密麻麻冷而深情的文字。只知道我無法就此和妳斷了聯繫,有什麼更深層的需要被確認的事物,擄獲了我所有意識。

半年後的今日我仍在散亂的行李前,因為盛大的不捨得變得遲緩僵硬。自私地希望時間能倒退回一個月前我們在機場終於相見的那一刻,或可以加倍地前進直到下一次又能擁抱的日子。半年過去,一切景象相同,差別在於我完全理解了想念的意義。並因為擁有了妳,記得妳的每一吋肌膚貼合在我身上時的暖度,妳細碎而緩的呻吟,妳寵壞我為我所做的每件微小或盛大之事,使得想念變得更加潮溼且重。




這一次我帶不走妳,但是關於妳的記憶和愛情在我身體之內將無限繁衍。




Wednesday, January 9, 2013

是這些所有的時刻完整了愛的形象

我們將一袋袋的菜和行李提上山,雨瘋狂下著仍是牽著手。妳自顧不暇卻心疼我累撐著傘而讓自己髮梢和後背都被雨水打濕。妳問我冷不冷即使我說還好但妳仍用被子裹住我的身體。妳備菜燒水我挑音樂。我們隨唱片哼著那些年輕戀愛時熟悉的歌,有時妳合著音,我幾乎全數忘記那些歌曾經所指涉的場景。一切關於情感的記憶被重新定義。妳總是留最後一口菜給我,即使吃素但仍是堅持準備肉的料理。我們搶著洗碗盤搶著幫對方刷背。那些居家微小競爭變成某種過度焦慮人格的甜蜜舒壓方式。我們不顧油膩地親吻。妳偷時間工作我偷時間寫作。總是在同一個電影時刻決定此片的不可看性而開始纏綿。我們躺在彼此身上說話直到疲憊直到乾啞直到紅了眼眶。我們做愛卻都不再像是性而彷彿某種交換承諾的儀式。我想說我捨不得妳但在出口前妳就已經完全明白我的心意。妳因為感情的重量而脆弱而哭泣但是我們知道除了相愛沒有第二個辦法。

所以我會承接妳。在每個墜跌的時刻。





Tuesday, January 8, 2013

纏綿的意義









九份,連續下了好幾天大雨。我們窩在老舊的房子裡,用十年前的懷舊華語流行樂包裹取暖。清粥小菜。做了整整一年份的愛。分離很近而無所謂。我們學會勇敢。

Friday, January 4, 2013

二〇一三繼續感情用事。

二〇一二年我做了許多事,在當下似乎都是那麼地深刻卻又在此刻無法確切記得。年初的時候我去了一個戰爭的國家,一個我從未涉及的世界領土,但意外地感覺親切並有種莫名的鄉愁。我失去了一些朋友,又有新的朋友走入生活。O說朋友是階段性的,我想我只是不再特意去強求。畢竟因為遷徙的太過頻繁,多數的時候我是孤獨的。春天的時候組織了一次罷工,而在佔領華爾街的萬人遊行中感到無盡的徬徨和憤怒。夏天出了第二本書,但似乎仍是沒有任何作家的感覺。就像是十九歲時一樣覺得那是件我無法錯過時機的事情,必要在當下完成。錯過了就是再不會有的衝動。

二〇一二年我第一次在家人面前理智尷尬又赤裸地談論分手。學習照顧另一個小生命。在秋天整頓自己的生活和三年多來一個關於愛情無解的問題。而整個後半年都被強大的直覺和宿命性給引導。用著二十五年來所累積的韌性去等待一個人。二〇一二年末我結了婚,沒有什麼冗長的儀式,沒有法律,尚未有家人的認可,只有一頓和友人簡單的晚餐,啤酒和威士忌。相愛十八天就是對於彼此心中足夠的憑證。即使我過度習慣了當個容易絕望或偏激的女同志悲情角色,但深知這是一段除了如此嚴肅認真外,別無他法的感情。悲情其實很容易。溫柔卻更加困難。再不要肆無顧忌地試探自身和彼此傷害的界線。再不要隨口說出虛無主義類型的賭氣言論。想要成為一個可以被依靠的人。甜蜜熱情而專注。

二〇一三年和以後的日子我不曉得將在哪裡安定。我對於任何城市都沒有眷戀。唯一非去不可的終點只有妳。能在這變動的世界裡這般相愛,我已經感覺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