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November 30, 2013

feel that anger in our stomach


在像是空城般的紐約並且公寓擠爆的狀態下,以羊排和匈牙利雞和四種甜點作為壓軸和12+以上的女同志渡過了溫馨的friendsgiving。同一時間台灣正產生以護家為名的恐同十萬人遊行,並且竟然有年輕人打扮成納粹來宣示恐同的歷史正當性。即使隔著如此遙遠的物理距離,一早醒來我感覺宿醉般地頭痛做噁。我們總是那麼安逸地習慣於自己的小圈圈可以自在地分享兩百種同志的笑話和文化references,常常那麼容易忘記大多數的人真正看待我們的眼光,哪怕是在伴侶家人holiday聚會中對妳沈默的接納,工作面試時多看了妳穿著幾眼,過邊境海關時總是要擔心我該說我去找我女友好呢還是朋友似乎比較安全,焦慮明年是否還能跟伴侶待在同一個公寓同一座城市同一個國家。我們都太習慣想要自己負責一切,於是總是搶先幫別人的歧視找方法解決。我們換上不同的衣著、變換髮型、聚會迴避敏感話題、使用讓人覺得舒適的稱謂,不斷遷徙或者放棄遷徙的選擇。我們吞噬了所有人的焦慮和臆測並表達刻苦的善意,於是讓其他人覺得可以理直氣壯地以愛為名執行暴力。如果在美國的生活讓我學到什麼那必定就是憤怒的力量。去他的愛去他的理性去他的和平。和平的現況應該要使我們感覺前所未有的憤怒。


Friday, November 29, 2013

object of desire #1










紐約一週幾乎都是零下的天氣,決定換上適合冬日毛料濃烈卻帶一種陽剛的甜像是丁香菸般的香水。有時候我也不清楚我究竟是對於香水瓶罐上的皮質著迷,或者是香水本身的味道。但是我知道我可以開始拼湊即將見到妳的畫面了,在十七天後的甘迺迪機場,妳會帶著微微的亞熱帶溼度和機艙上的乾冷空調,擁抱我的身體和包圍我的味覺,讓這氣味賦予全新的意義。


Tuesday, November 26, 2013

[how to be a hipster again]




Chai: 我得重新做一個hipster
Naomi: 妳說我們現在要去東村的Death & Co.一邊喝有茉芥的調酒一邊談法國電影。妳在路邊抽煙我幫妳拍照上傳instagram #drunkonmondaynight #hotdykenyc,這樣的hipster?
Chai:不行,法國電影太矯情了。俄國,俄國電影!蘇聯解體後的扭曲人性等等...
Naomi:俄國後現代主義還是有點太嚴肅了。妳應該買一臺昂貴的義大利espresso機練習做macchiato拉花
Chai:我應該開始在公寓裡自釀啤酒
Naomi:that might work,我可幫妳設計label週末去farmers market做賠本生意。妳知道,雖然妳不是個hipster至少妳fucking dress like one
Chai:重點還是得要sexy
Naomi:妳想要sexy?我現在打給我的樂團裡面至少有三個人總是在找更多的人上床,而且不會介意現在就來這裡找妳來場圖書館的quickie
Chai:okay...也許我不想要這樣。重點不是真的上床,而是要*看起來*像是我一週跟三個不同的人上床。
Naomi:looking sexy in faking it
Chai:這一切真的是太荒謬了
Naomi:那妳應該已經抓到hipster的精髓了

Friday, November 22, 2013

the materiality of desire.

「妳感覺罪惡嗎」正在經歷一場十四年感情分手,有著濃厚紐西蘭腔的R問。我們坐在圖書館的地板上剪著模板,準備著可以讓紐約上流階級出資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公關學術展覽,像是被導入成人政治混局的小孩,認真地討論著罪惡感,打發生產線工作的空隙。「我擔心D過得好不好,為他的傷心感到罪惡,然後突然發覺自己一直在替他感覺他的情緒,忘了確認我自己的情緒。」妳的情緒在哪裡?我問。where is it? R指著她的腹部右側:「在這裡,好像是一個無法出生的小孩,和D在一起的最後兩年,那個情緒就一直在那裡,無法動彈,然後好像我們的所有生活都環繞著這個東西,必須用力地把它生出來我們才能放心死掉。」R說:「I was faking it。」我笑:「sex was that bad?」她說:「oh sex was horrible. but it was not just about sex. i was faking life.」假裝一個理想的人生。逝去的慾望和愛卡在凝結的公寓之中,然後每一個人都告訴妳妳是多麼愚蠢妳放棄了如此美好的人生,一個studio一個小家庭,一個愛妳無怨無悔的人,一個小花園一些番茄,星期日早晨的腳踏車早午餐。而當妳拒絕擁有只有如此限制想像的人生,他們一一指責妳:「妳是如此傲慢自大!妳以為妳是誰可以擁有不平凡的日子?」他們甚至說:「妳是背叛愛的。you are anti-love。」然後無法理解妳所做的一切正是因為妳對愛仍有想像。不只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和妳一起在公寓中難產的伴侶。妳感受的他的罪惡,而他綁架著妳的愛。總是有一個人得被視為更道德高尚的。於是堅守愛的型體的人贏了,悲傷合理。愛的內容卻成為最病態的東西。「感覺是會誤導人的一下就會過去。」那些傳統教義的理想人生守護者告訴我們,他們幫我們過著計畫之中的美好人生。而我們剩下的真的不多,是許多許多日子的寂寞,一個人的電影,偶爾被認作過度愚蠢天真或者反社會,這樣如此不夠科學的人生,死守著那最後一點的浪漫。但我們感到自由。可以正視自己心底慾望的自由。





Wednesday, November 13, 2013

sex is everywhere.

The Fall. 2013.

期中的教學工作量加上一堆展覽和研討會議的擠壓讓生活忙碌得喘不過氣來,總是,在東北美冬令時間已經黑不見底的晚上回到家,隨手買了越南菜或者簡單的食材下廚做一些讓廚藝優良的女友崩潰的家常料理,作為一天僅有的一點樂趣。我的客廳因為吊燈倔強地要求六十瓦以下的燈光而特別的黑,加上一點日式啤酒或者奶酒的暈眩,我在時針超越九點前就快被冬夜的魔咒吞噬直到下一個白天的循環。幸運的話我可以看上一集女角為主的犯罪片,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如此著迷於這個影片類型,即使他們總是錯誤地使用心理學,總是那麼政治不正確地不去批判整個與資本和國家權威結合的警法體系,但是擁有權力的冷酷女人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魅力,也許是她們和男人女人做愛的方式,如此掌控著全局,如此粗暴、精細、科學,並和長相體態良好又心思纖細敏感並充滿錯誤哲理的連續殺人犯(自我投射)有某種相見恨晚的親切感。我想某種程度上我是把犯罪心理片當成性愉虐的色情片來看待,如同我們越洋電話中的情節。yes sex is everywhere if you want it to be。


Wednesday, November 6, 2013

the cosmopolitan class.

被性別壓迫廣告分析轟炸後的課後,連續和學生討論女性主義的跨性歧視、俄國的後蘇盟性別政策、女同志色情片的陽具中心,面談完後上海來的學生問我要不要順道載我去火車站,我坐在她的兩門白色全新Audi跑車上聽到九〇年代的台灣流行金曲,談論著紐約的房價,和她寒假英國戲劇節的計畫。這是我這週感到最大階級衝擊的時刻,她在我幾乎全是白人的課堂上從來都不發一言,英文也不是特別流暢,卻非常有自信她將會繼續升學考上全美前五名的律師學校並取得執照,就像是她在中國的律師父母。有時候我感覺階級的優勢就是這種安靜的自覺,在任何環境下都明白自己享有的特權,無須自我懷疑或second guessing。這種上流階級國際學生的優越感,是我身邊所認同的global south移民學生中所感受不到的。我跳上回紐約市的火車後,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教育所謂全球化下的上流階級年輕人,而感到極度地荒謬,比較起去年在公立大學多半是移民家庭學生的中產美國夢,他們的夢在加州santa monica的海灘,在巴塞隆納的酷兒藝廊,在巴黎女性電影,甚至在古巴的高端旅遊業。我卻無從想像那樣的leisure,或無國界的自由。才記得昨晚談到,我對美國沒有一點幻想。也許是因為擁有相對的選擇,所以我可以放棄去相信去保守那樣的美國夢。但在這種因為特權所帶來的國籍被徹底鬆動的空間之中,面對他們感到可以擁有世界的霸氣,經常我感到荒唐,並且憤怒。

Sunday, November 3, 2013

後知後覺

[42 days] 等待妳來的時間被一些具體的物件和數字給消耗著:驟降十度的氣溫/三分之二存糧的空運乾糧/三圈妳打的圍巾/一月冰島的機票價碼/一週兩趟的紐約上城火車票/一週四次的豆奶拿鐵/因為妳的叮嚀而緩慢遞減中的american spirits香煙數量。該怎麼測量想念妳的漫長和深,今天凌晨兩點北美冬令時間開始,在電話中還沒提及任何台北紐約兩城時區差距的變化,妳就說:「太好了,這樣我就多了一個小時。」妳總是比我更早一步深入於我生活的計算。如同妳過早預支薪水準備的週年禮物。我總是如此後知後覺地追趕著妳浪漫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