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9, 2012

紐約時刻。


我的週末由於某種越洋熱戀的時差或者照顧幼犬的必需而過早開始。才晚間七點我和心理系上的以色列、丹麥、以及美國南方友人在東村的有機新美式餐廳什麼都沒點就叫了一瓶紅酒,坐在靠近街道的位置淺淺地淋著幾乎是紐約夏日最後一場的雨。我們談論著教書和學業的困境,而明年將要三十八歲的e只不過是一心想要回以色列建立一個公社並生一個小孩,每個禮拜五的公眾居民晚餐並且輪流交替小孩的教養責任。我們討論著關於性的困境:n說在她所有愛戀的經驗之下由於性是如此容易的事,造成她無法去建立一種在長久關係之中必要不斷協調創新的性關係。e則認為和所愛的另一伴為了性生活一起努力是全天下最性感的事。「我已經不沈迷於熱戀的感覺,只想要直接跳躍到第二階段或第三階段的愛情挑戰。」她說。我並不是沒有經歷過性的困境,而此時這種以精神性開始的慾望比起從前不斷直接墜入於肉體性愛的關係卻讓我感到無比地樂觀。肉體如此容易。而精神上的靠近幾乎得靠上輩子燒的香或者美式中頭獎般厚臉皮的運氣。我想要維持這種貼近本質的信任感和熱情進入愛情的所有階段。畢竟能有什麼比強大的愛情堆疊出的對性的想望還要浪漫。性本身就是一件比起被賀爾蒙更被精神和情緒操控的事情--我想起我對學生這麼說著,引用所有二十世紀的社會建構學者以及基進精神分析。

而e真的要回以色列了,讓人感到惆悵。在美國所建立的友誼幾乎都有它一定的期效性,也是因為如此而讓人更加珍惜。在這充斥著整個世界所有好與惡的城市,我們學會寂寞學會競走學會不妥協學會政治不正確,學會在大街上和情人吵架學會在地鐵上掩飾醉意,學會瘋狂。運氣好它也許是妳生命的歸宿,但是到了緣份已盡仍是要拉下臉懂得說再見,否則真會搞得耗盡家產浪費所有青春。e也不是沒想過是不是此刻回以色列就是「認輸了」,但生命畢竟有比面子還要重要太多的事,而她這六年來的經驗也是個尋找自己的過程。n也考慮著回丹麥畢竟北歐的社會福利比這極度資本主義的國家來得豐盛太多。遷徙聽起來浪漫但是如何現實的事。e說,這一切做了決定後的心態就像是妳要在剪頭髮前,突然感覺自己的髮型比平常都來得好一般。她將要盡情地享受最後一年的紐約生活並且記憶每一個獨特的「new york momement」。我想我終究是不能夠把紐約當作「家」,但在此刻能和它保持一定的和平友好關係必定是因為我知道它將不是我的盡頭。就用著某種限量贈品的概念去認真享受這些極度壓榨卻又何其幸運能夠體驗的日子。比如在西雅圖的那八年,我知道我是永遠也回不去了但它成就了我這個人如此重要的一部份。

我為了e所說的new york moment喝了第二支紅酒。並和好友s續攤約去西村的cubbyhole再喝了國產的廉價啤酒,想著自己是多麼對於白人女同志感到疲乏,那些過度高昂的音調和無法拉下的自我涵蓋了我整個對於美國的印象。s說又和之前分手的波多里哥裔女生開始做愛,我問她是否擔心會再度愛上她而受傷。她說她已經看開就如同她手機裡還保留有的韓國前任女友充滿著線條良好腹肌的上身裸照,卻不再渴望上她一般,好好把握著此刻能夠擁有的感知慾望和歡愉,讓逝去的感情逝去成為某種當下存在的必要基石。我想著這麼多年來我唯一保留著的葬品不過是右肩上的那個逐漸褪色的刺青和也許,這些我都無法再仔細回想的文字。我和s抽著菸交錯著人群往西村的stonewall走,她說:「我現在只想有一種喝了爛醉什麼技巧都無關的fucked-up drunk sex。」而我卻對於純粹肉體的感知失去憧憬因為那必定以傷害終結,若還剩下什麼不過是這些口腔周邊的壞習慣,藉著喝醉趁亂不再受超我壓抑地以兩百種句型和女友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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